病没有回府,在未央宫辞别皇上直接去了军营。
侍寝的事情根本没有被人提起,绿阶盘在头上的发髻如同一个挂在脸上的笑话。
如果摆在三年前,绿阶这种冷遇够人受的。放在今日,绿阶不太在乎,穿着她的绫罗衣照样安排全府上下的事宜,她在霍府的身份又不是别人的闲言碎语轻易改变得了的。
善良温柔不等于软弱无能,走到今天,绿阶的威信在霍府已经是一人之下百来人之上。再年长、再有权势的仆役也要低头屈膝,尊称她一声“姐姐”。
日子就如流水一般从指尖滑了过去。过了秋,就入了冬,红阙转眼也将满十六岁。
渐近年关,绿阶巴望着侯爷回来,求求他红阙的事情。
今年似乎与往年不同,霍去病除了去军营就是在宫中,根本不到府中来。一天天的等待,一天天的失望,带给她一天天的煎熬,最后化作一天天的绝望。
刚过二月,卫少儿那边传来消息,说让红阙收拾收拾回詹事府。
再也留不住红阙了,只能将红阙送出了府门。
绿阶别无可以给的,把自己数年来积攒下的银子用包裹包了,追出门去送到她手中。
姐妹情分,在主子和侯府的规矩面前,如齑粉一般渺小。
红阙当然不肯走,绿阶怕她耽误了时辰,使主子们生气,反耽误了前程。遂下力气硬将她推上车,红阙忽然回头握着她的手:“姐,我走了,你怎么办?”
绿阶一言不吭地将她用力塞入马车内,催着马车夫快走。
等到她眼睁睁发现红阙的车离府门越来越远,觉得她就像是被自己活生生亲手推出去的。
绿阶一个人坐在府中,觉得府里越发空空荡荡没一个说话的人,更不会有人逗她开心了。
红阙体弱,做事不够机灵,个性也过于天真,绿阶和紫云青霜几个大的一向对她多有照顾。不过,绿阶知道,这些年红阙胡说八道的,只是为了让她三个忧心忡忡的姐姐们,能够笑着走过了那些最辛苦的日子。
她的红阙,是一个多么懂事的妹妹啊!
没有了这个妹妹,她该怎么办?
“侯爷回府——”角楼的铜锣响彻全府。绿阶惊得站起,她有两个多月没见到侯爷了吧?
霍府与别处不同,但凡霍去病回府入住,一切都按军中建制。
只见黑压压一队骠骑营军官纵马而来。这些惯于沙场上千里驰骋的男人们,即使入了长安城,浑身的铁血豪气也不见半分收敛。
官道之上有礼制,他们不便飞奔。到了霍府这一路围墙,则再没有了丝毫客气,放马直泻踏月碎星地疾驰而来,他们马蹄如雷,步伐如山,直将那长安官寺当成了大漠荒野,老远的距离便震得跪在霍府门前的家奴们身心俱跳。
到了门前也不见他们减速,二十余匹健马蹄飞乌光,冲到大门前,几乎撞上台阶才不慌不忙一个个拉缰、回腰、收辔,踢镫下马,位置虽有先后,动作竟整齐划一,数十人如一人。
本就守在门前的数十名霍府军士,与马匹上飞身而下的二十名骑兵,同时两厢分立、后退半步,让出一条道儿来,动作也整齐划一,数十人亦如一人。可以想见,若在战场上,他们必然数百人、数千人,皆如一人!
这些军官中,镇武校尉郑云海、期门官高不识、侍中郑云赫、百夫长许地等等皆在此列,他们大多是霍去病亲随中的亲随,有几张脸连常年在内宅的绿阶都依稀认识。
霍去病一般回府不带军官的,这一次可谓骠骑营的顶级精锐倾囊尽出,似乎这一次回府有着特别的意义。
毋须号令,这些骠骑营的军官士兵们“哗”的一声,战靴向后踏出半步,同时单膝着地。手中的铁器兵戈对准地面,“哐!哐!哐!”三记重响,撞得山摇地动:“属下恭迎——霍将军!”
他们雄壮的声音震得秋叶粉碎,令人气血翻腾。
威风的排场之后,一匹高大的黄骠马,神气活现地载着它的主人踏步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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