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褥拉好,用手暖着他,轻轻搓着他的手,呵一口气,暖着他。分明知晓一切都无济于事。
可,暖一点点便好。
至少,他离去时不会那么冷。
朱曦飞咧开嘴笑,白牙上满是血,口中还不断冒出血来。
“好,死前,有你。”
花翥用手轻轻替他擦拭干净。“少说几句……”
朱曦飞目光中的光暗淡许多。“可惜……未曾见……你……穿红……妆……”
“朱大哥若是想看花翥立刻……”
“不……你喜欢、便好……”他又笑了,歪着头用力看着花翥。眸中忽然有了光,连口齿都清晰了不少。
“猪妹妹,你开开心心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便好。随心所欲。你师兄不错。猪妹妹……当年第一眼看见你,哥哥就喜欢……那时你瘦瘦的,没有现在好看,但哥哥就是喜欢,一眼就喜欢……喜欢,你要做什么,便做好了……哥哥都喜欢……
“哥哥看见世界变了,没有战乱,没有饥饿,没有杀戮,你啊,很漂亮,穿着漂亮的红色雁翎服,不用再一天和一群臭男人打来、打去,和哥哥一起骑马,我和你啊,朝着夕阳跑啊,跑啊……我们的儿子跟在身后,也骑着小马,生个女儿,女儿嫁给鹏鹏那臭小子,让那臭小子天天叫猪哥哥爹,谁让他总是气哥哥……好……我们可以种地,养小鸡……”他说的断断续续,语罢,那最后的光也暗了。
那一瞬不过是回光返照。
他看见了自己渴望的一生。
花翥忍着悲痛。
朱曦飞却又笑了,本已暗淡的目光中竟有温柔的期许。
“猪妹妹,为猪哥哥哭了。极好,极好……猪妹妹……挺、好……不用,哭,为将者、与、其……,病、病死床上……不若、战死沙场。”
他唇角冒出血沫,呼吸渐渐衰竭。
“猪妹、妹……你能赢……”
“是。”
他却又口齿清晰了许多,一字一顿:“一定能赢。”
“是。朱大哥你放心。我一定能赢。”
朱曦飞笑了,手从花翥手心滑出,沉沉落下。
歪着头,他已闭眼,头的方向却始终看着花翥的位置。
花翥用力吸了一口气。
泪却还是落了。
她忽然记起找在覃山时朱曦飞教她种地,教她放牧,教她喂养那些似乎永远吃不饱的大肥猪的闲事。那时他送过她不少小东西,她却似乎从未珍惜过。只因两人一道镇守北方,总在一处。就连朱曦飞自己都说,东西若是被花翥弄丢了就罢了。至多他再送一件新的来便是。
她又忽然有记起,早在阳啟初建时,朝臣议事不休,她、林安默,朱曦飞三人却蹲在一处偷酒喝。
那日阳光温煦。小鸟闹得欢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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