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一爪落下。
荀千云心头惊悸,忙回身以桃木剑拦下狗爪,可在这时,又听到身后破空声传来。
他倒仰半身,以余光扫去,只见陈子期一声怒喝,剑若游蛇,平缓刺来。
荀千云轻挥袖袍,急声道:“落星!”
‘哗!’
陈子期手中长剑刚划破荀千云衣裳,就见漫天桃花似飞雪般,哗啦落下,瞬间便将他整个人淹没。
一片桃叶是一剑,这落下的桃叶,足有数百片,便是数百剑。
一气长虹,二气落星,都是极为精妙的剑招,最重要的,荀千云调动的并非自身剑意,而是桃花剑阵中的天地之力,既可伤敌,又不损自身,何足妙哉?
陈子期被笼罩在桃叶中,满眼皆是绯红,一片又一片桃叶划出一道道剑气,刺破他的衣裳,刺伤皮肉。
若是旁人,或许会被眼前这一幕吓到,即便是一品巅峰高手,也不敢让这漫天剑意袭身。
但,陈子期却轻呼口气,神态悠然。
他啊,别的能耐都不足称道,可这挨打的本事,他称第二,这天底下可没人敢称第一。
‘叮叮叮!’
桃叶轻易划破陈子期的白袍,却在刺上皮肉时,响起莫名的银铃声,似乎这势不可挡的剑意,遇见了坚不可摧的陨铁,只能留下一道道白痕。
而这白痕,也在须臾间便消失无踪。
陈子期环顾四面,宛若身处花海,当真是不可多见的曼妙风景。
他闲心忽来,随手挽了个剑花,闭上眸子,静听声响,在花海中悠闲漫步,任无数剑意侵袭而无动于衷。
某一刻。
陈子期忽而止步,再睁开双眼,眸中闪过凛冽杀意,他迎着身前,径直刺出一剑,清池剑荡起浓郁剑光,宛若天上游龙。
‘唰!’
这一剑,刺穿数不清的桃叶,将许多桃叶串起,清池剑便成了桃花剑。
剑落之处,噗呲声传来。
花海消散。
荀千云正与大黄狗交战正酣,后背却忽而传来一阵刺痛。
他吐出一大口鲜血,蓦然回身,却瞧见了手持木剑的陈子期。
鲜血滴答落下,溅在地上的桃叶上,猩红刺目。
陈子期再进一步,将半截剑身尽送入荀千云体内,笑道:“敢问,路在何方?”
他猛然提剑,斩下荀千云一臂,在飞扬的血雨里,挑落无数桃花。
既有桃花拦路,不如拔剑挑花?
我这一剑,便是前路。
荀千云被斩下一臂后,急忙舍下陈子期,身形爆退,在半空中一边呕血,一边大声道:“烟雨!”
一言落下。
数十丈大阵内,风景急变,天穹无数桃花忽而幻化成浓浓烟雾,像是云海摇晃,瀑布直坠。
这是荀千云的第三气,也是桃花大阵真正的杀手锏。
这一剑本该极强,可惜......他已身受重伤,宛若风中烛光,连催动天地之力,都极为勉强。
这遮天烟雾中,弥漫着无数道细雨,这每一滴雨水都是剑意,杀意滔天,直奔陈子期而来。
大黄狗走到陈子期身边,慵懒抬眉,轻汪一声。
大片侵袭而来的烟云忽而凝结,烟云内蕴含着的无数剑意,竟不敢再前一寸。
下一刻。
这连天都能遮住的大片烟云,竟如同大地凹陷、阁楼倒塌一般,蓦然炸裂散开,复又化作桃花,飘然落下。
此时无声。
荀千云不断咳血,颤巍巍抬起独臂,指着大黄狗的方向,半晌说不出话。
这个时候,他只想问——怎会如此?
荀千云失了一臂,身受重伤,已不足虑。
陈子期曾说,如果拦下荀千云,有几成把握破阵。
王安琪答道——十成。
如今,桃花剑阵失了荀千云的控阵之力,也定然无法抵挡王安琪与燕十三的联手。
陈子期看了眼荀千云,旋即收回目光,翻身骑上大黄狗,缓声道:
“狗哥,记得我前几日给你的那片染血白布吗?那是从国师府内的白发男子身上撕下来的衣裳,你沿着这个气味,咱们去寻他。”
大黄狗轻缓点头,调转身子,便往阵外走去。
半空中,荀千云心头焦急,掠空而下。
陈子期忽而回身,鹰视狼顾,伸手抚剑,平静遥望,“敢?”
荀千云止步不前,低眉目送。
——不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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