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文平应声：“是，皇上。”
李据惊恐地看着这些信，眼睛瞪如铜铃，双耳轰轰作响，耳边嘈杂似比刚才那雷声还要吵。
李据冲进内殿，疯狂地翻箱倒柜。
一道白亮亮的闪电在这时辟开天幕，照得他面庞森冷，他脸上的惊恐神情越发吓人。
又下一句话，是翁迎的。
殿外的大雨还在继续，呼天啸地的大风吹动着整个河京。
李据厉喝着，将手里“宋度”的信撕个粉碎，扬手一甩，信纸花白的碎片飘荡下来，如似南宫皇后出殡时那满长街的纸钱。
这封信，正是他藏在靴子夹层中，避开了一道又一道禁军搜身，偷偷带进来的。
夏昭学的。
李据一目十行，脸色苍白，忽然，外面一道惊天巨雷轰下，李据吓得一松手，这厚厚的一叠信纸登时落地。
杜文平手指发颤，他努力让自己镇定，道：“皇上，可要下官为您捶肩或按揉穴位？”
终于，他找到了鲍呈乐和朱紫砚送上来的簿册，还有夹在里面的信。
缓了缓，李据僵硬着抬手，将这些信纸接来。
信上内容，她逐字揭露真相，逐字告诉他，她是如何安排，如何计划，如何借他的刀一片片剐了陆明峰的！
再一下句话，是欧阳安丰的笔迹。
内侍们吓坏了：“陛下！！”
内侍赶忙俯身去捡。
杜文平在旁无比心虚，后背的冷汗层层渗出。
在冉冉清香和穴位按摩中，李据终于睡着。
甚至这句话，用得就是宋度的笔迹！
怕他不信她会仿写，下一句话是夏文善的笔迹。
李据摆摆手，让他不要再说话。
夏昭德的。
巨大的雷暴轰着人间，狂风吹得窗棂瑟瑟鼓飞，宫殿里的宫灯明亮，李据却宛如身至幽冥，胸腔内的撕心裂肺之痛，让他痛不欲生。
“陛下！”内侍们生怕他摔着，忙追上去。
他就这么一直坐着，坐到外面下起瓢泼大雨，天色彻底无光，他都没走。
毕时俨的。
一直到入夜，李据都在哭。
李据疲倦地朝他看去，淡淡道：“免礼。”
杜文平也忙去扶他。
杜文平可当不起，抖着声音道：“皇上勿要这么想，出下官之外，皇上深受许多人爱戴的。”
书册经卷，素简轴文，绝世的名贵笔架和笔墨纸砚，还有当世一流工艺的摆造品全部摔地。
虽然少女所说的时间就是今明两日，杜文平心底早有预设，可是真见到这般神态的李据，他才知她口中的话份量到底有多重。
哪怕是南宫皇后之死，他都不曾这样。
杜文平守了半个时辰，沉重地从内殿出来。
这封信是刚从窗外飘入进来的，但它又没完全打湿。
内侍赶忙朝外殿走去：“陛下，陛下！”
杜文平跟着一个内侍公公走来，恭敬道：“参加皇上。”
旁人问：“这是何物？”
其中一个内侍大惊，拾起落在地上的一封信，再抬头看向窗扇。
内侍双手递去：“陛下，窗外吹落进来一封信！”
杜文平忽然想到件事，问一旁的内侍，今日前朝发生了什么。
听完内侍所说，杜文平愣道：“那么，那些大人呢？至今还在政文殿里？”
内侍叹息：“是啊。”
他转首望向殿外，低声道：“看来今夜，这些一把岁数了的大人们，都得在结实冰冷的大殿上睡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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