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就往外飘：“你跟我来。”
他们一前一后一路无言，一直飘出很远，直到眼前的景象变得开阔，唐念念才意识到这是已经荒废的渡魂口，远处那条河能够通向人间的酆都，已经破败的码头曾是鬼差们渡魂的必经之路。可是现在，这里已经很少有灵魂行过了。
“你为什么——”
还没等唐念念发问，陆酬就先一句打断了她：“有人在远方发现了炤的踪迹。”他甩了甩手里的笔记本，显得非常愤怒：“你怎么做事的，我派你去人间寻找，你怎么可以让别人先一步发现炤！”
唐念念心一沉，几乎忘记了是为什么来的，也忘记了生气，她睁大眼睛：“炤的踪迹？”
“现在上头指责我我办事不力，其他鬼差也在追捕炤。”他眉头紧蹙：“长欢，盯紧正事，我们必须比他们先找到炤。”
唐念念很疑惑，他记得当时陆酬曾让小组所有人的视角从炤的身上转移到暗主身上，还非常开心的说过谁先抓到暗主，地府就会授予谁最高的奖赏。他一向是个公事公办的人，如果说是为了权力和富贵，唐念念是不信的，可是他何以这般紧张。
“老陆？”唐念念眯起眼睛，决定换一个方法提问：“如果……我找到了炤，是要直接把他押送到——”
“找到他第一时间告诉我。”陆酬盯着她，这眼神简直让唐念念觉得害怕，她从不曾看到他这样的神情，冷峻、认真、惶恐，竟然……还带着一点哀求：“长欢，我当时致力于帮你争取一个躯体，不仅因为你是唯一附和天时地利人和的鬼差，也是因为你是我最信任的同事。炤的事情，你不要多问，但你务必务必先他们一步找到他，拜托你……拜托你。”
唐念念看他如此，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她从没见过他如此无助的模样，这让她觉得有些惶恐。
“……炤也是我的朋友。”她沉默了片刻，跟陆酬说：“虽然我甚至从不知道你们认识彼此，但我相信你，你这么说，我就这么做。我……会尽力的。”
一阵沉默之后，陆酬轻叹了一口气：“海里还安全吗？”
唐念念一愣：“嗯？”
“蜃楼。”他抬眼望着她：“姹傩究竟是个怎样的人？”
唐念念垂下眼眸，想起尚还隐瞒着他的龙息草的秘密，这些隐瞒让她心里总有亏欠，但是既然陆酬问起，她就要选择性的照实说。
“她是杀伐果断、海底生物都敬畏的海妖，但我觉得……她是个心底善良、眷恋着人间的好女子。”唐念念转眸望着静谧的河水，它在晨晨雾霭中几乎没有波澜，像没有生命的死水一般：“陆酬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“你问。”
唐念念望着他：“你也喜欢人间吗？”
陆酬也望着唐念念，眼镜后面仍然是没有一丝涟漪的平静。
“不。我从不怀念人间，”他牵了牵嘴角：“因为我牵挂的人都已经不在人间了。但是我可以告诉你，我曾经也从那里来。”
唐念念垂下眼眸：“我明白了。”
“但我能懂你对人间的眷恋，就像我也懂得炤。”陆酬对她露出一抹微笑：“我们都会得到想要的，这算是彼此成全，对吗？但是长欢，你相信我，你是我的同事，也是朋友，我会对得起我的工作，也不会做坑害朋友的事情的。”
这话让唐念念似懂非懂，可是她信任陆酬，没有理由。
“好。”她也对他绽开笑容：“我们时刻联系，必要时候，我会不惜一切手段赶在他们前面找到炤。”
陆酬点点头：“一切小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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