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露曾以为他们会是神仙眷侣,即使她不能在这一世成人,百年后,她也会顺着魂魄去寻他,再做一世夫妻。
也许,在下一世,下下世,她将会变成与他一般无二的人,经历生老病死,最后生同衾,死同穴。
便如所有普通夫妇一般,最平淡亦是最幸福的样子。
秦从之是当今科举的状元,为官三载,自行辞官归乡,买下了一块好地方,办起了书塾。每日早出晚归,间或路过集市,买一两坛小酒,三四斤鱼肉蔬菜,自束袖袍,洗手作羹汤,邀月对酌,人生快意逍遥。
如今多了一美人卧膝作伴,只觉逍遥之外,又添了缱绻二字。
又是一年七夕,二人登高而立,眼下万家灯火,十里长街荧荧晖晖,印在白露眼里,星星点点。
“竟是一年了。”白露感慨。
秦从之笑睨着她:“今年怎的没有卖莲花灯的小姑娘了?”
白露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,正心虚地想如何接话,却又听他道:“许是已经不在了吧。”
这话有些悲伤,白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“我早年丧父,母亲独自带我,寒窗苦读十载,一朝为官,母亲却缠绵病榻,撒手人寰。官场纵横,皆是翻云覆雨手,我实在不懂曾经的努力究竟是为何,只觉前路茫茫。所以辞官归乡,回了许都。”
白露听着他的声音,有些悲伤,不禁握住他的手。
秦从之反握住她的手,释然笑道:“都过去了,如今,很好。”
白露脸颊微红,却在一瞬间怅然。其他姐妹的话,并非是不透风的墙,钻进她耳朵里的闲言碎语,实在不少。
她将手缓缓抽离,孤注一掷时,大而无畏,真正到达目的后,却怯不敢往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我……”是妖。这话如何出口?
她轻声问道:“你为何……从不问我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……从何而来。”
秦从之笑道:“你无来处,我亦无来处。何不两人,同去同归?”
白露心头蓦地颤了一下,一颗沉寂了五百年的心,终于鲜活地跳了起来。
“好。”她不假思索。
人妖相恋,若必遭天谴,那就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吧。
大婚当日,是满目的红,也是白露长达六百余岁寿命中最光鲜亮丽的一天。她似乎真的能明白,为何话本子里的妖精都愿化身成人,只为那短短几十年的飞蛾扑火。
红盖头掀起的那刻,烛灯忽灭,只有羞涩的月光照进屋内。白露微微睁眼,只觉双泪纵横,眼前是阿叹担忧的脸,她环顾四周,光滑的洞壁,还有浅浅的月光浮动。谢岂看着昏迷的南芷,鼓野则是守在洞口。
从回忆里惊醒,白露好似被人抽去了一半的灵魂,颓然地坐在石头上。她怀里的孩子沉沉“睡着”,也只是她所认为地沉沉睡着。
“然后呢?”阿叹小心试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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