惯常噙的浅笑淡去。原本多情的桃花眼也褪去绯色。千桃从他玻璃珠般的眼珠里望见自己。
他唇瓣微动,想要开口说些什么。
千桃神色激动起来:“你为什么非要喜欢她?你为什么非要在我面前对她好?我说过的,如果你跟我分手、你让我不满意,我就会……”
陆行川从沙发上起身,似乎很不耐烦听她这些胡搅蛮缠的话。千桃的话也在他站起身的那刻止住。
陆行川眉梢轻挑,他对她说:“你不用将这一套挂在嘴上。”
听起来挺不耐烦她威胁他的。
千桃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发呆。
这是厌恶她到极点了吧?正在整理茶几的佣人面上也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。
千桃也觉得八九不离十。
这次任务,她大概能拿个优等的成绩了吧!
——
陆行川心绪很乱。
尤其是在触及少女纷乱眸色的那一瞬。
那一瞬,他仿佛触及到少女炙热的喜欢,热意自心口散开。五脏六腑都好像被包裹进一种奇异的感觉中。
陆行川从小到大,都是很招人喜欢的。
喜欢他的女生很多,但小时候管得严,他没有早恋过。女同学对他的喜欢,好像也不是对他这个人,而是对他的相貌、优异的成绩。
千桃不同。
她看他的时候,眼中是有光的。
她眼里像点着盏灯。
那夜跟李昭谈话后,陆行川原本是想跟千桃做个了断。不止是同千桃做了断,也是同他过去的执念做了断。他没必要拘泥于白初一人身上。
而千桃,白初的替代品,也该从他的生命中消失。
谁知他打去电话,千桃歇斯底里地不愿意跟他分手。
他也很意外。
再然后,他的行为好像不再受他的思绪控制,明明想要拒绝,可嘴上却说出妥协的话。
他从前确实不愿意让白初知道这件事。
现在想想,白初知不知道,也没那么重要。纸包不住火、世上也没有密不透风的墙,不知从哪一刻起,陆行川不再担心白初知道。
或许白初知道了,还会以为他对她用情至深?
当然,这只是很多种可能中的一种。
陆行川设身处地地去想,如果有人,照着他的样子找替身,他会觉得不大舒服。
几年前他会找替身,不止因为心底执念,也是因为父母催促。从小,陆家夫妇就格外喜欢事事掌控他,等他稍长大些、开始反抗以后,他们有心管他却管不住他。再后来,他们慢慢也就不管他了。
可婚姻之事,天下父母,多半没有谁不会为子女操心。
陆家父母别的事管不住他,于是总对陆行川提结婚的事。只要陆行川一回老宅,他们必定要催婚。陆行川不想结,他们也逼不了他。结果呢,他们不止是催婚,还给陆行川挑了十来个相亲对象。
有一回,还让人姑娘上陆氏来找他。
陆行川烦不胜烦,索性跟姜千桃确定恋爱关系。当然,他从来没有带姜千桃回陆家看过父母。
姜千桃在他眼里的模样,就像一片虚影。他记得她跟白初长相相似,记得她自律,也记得她做事体贴。然而连在一起,姜千桃的样子又显得那样朦胧模糊。他没有刻意关注她。
是从多久开始,千桃的模样渐渐清晰的?
陆行川记不起来。
然而闭上眼,他就能回想到少女眉眼含情的可怜模样。
令他头疼的是,千桃对白初敌意很大。
如今天,他仅仅是想问她年关前剧组是否能够收工。
她却红着眼质问他是不是在拐弯抹角地关注白初。
她会这样想,好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,但又十分合乎情理。毕竟她知道她是白初的替身,对白初表现得敏感些也很正常。但她敏感得有些过了头。她其实不需要这么敏感的。
这也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。
明明知道自己是替身,她非但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高兴,反而还以此事威胁他不要分手。他以为她威胁她,是想多要点分手费,结果三百万摆在她眼前她都不要。
陆行川抿着千桃给他沏的乌龙茶。
脑海中朦胧闪过一道念头,模模糊糊,来不及抓住便一闪而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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